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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个死人，还能看得怎么明白?井袖拿手抚住胸口，迟疑地再次往浴缸边走，走一步退半步，目光刚触到水面，又赶紧别过头去。死人，又泡在水里，这种场面，想想都觉得可怕，但不能再捱时间了，她怕那女人没耐心‐‐井袖屏住呼吸，横下一条心，再次向着浴缸探下身子……是宗杭没错，只穿了条内裤，面容倒还安详，井袖鼻子里酸涩上涌：还好，看来死的时候，没太受罪……这酸涩气涌到一半，突然轰一声消散，井袖只觉得全身的血瞬间涌进脑子里，胸口处寒热交替，一时结成冰，一时又熬成沸汤。她没什么专业知识，不知道怎么看尸体，但常识她是懂的：水里泡久了的死人，应该发白发胀吧，再怎么样，脸色该是惨白的，嘴唇该是没血色的……宗杭都不符合。而且……她揉了下眼睛：没看错，他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井袖跌跌撞撞从洗手间冲出来。那女人坐在茶几后的沙发里，面前摊了纸笔。井袖喉头发干，说话时舌头都快打结了：&ldo;宗杭是怎么回事?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他为什么在水里?他……还是人吗?&rdo;那女人把纸笔推向她：&ldo;把你的年收入写一下。&rdo;这话题好像太跳跃了，井袖以为自己听错了：&ldo;什么?&rdo;那女人没再重复，木着一张脸，等她落笔。井袖反应过来：形势还是人家的，自己是死是活都未卜，没资格发问，只能照做。她半蹲到茶几边，犹豫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20，000。后头加了个&ldo;&rdo;。两万美刀，折合人民币十二万多，摊算下来月薪一万，在国内可能不值当什么，也就是个普通白领的月薪，但以她的学历、行当，又是在柬埔寨，算不错了。那女人嗯了一声，把那张纸挪到自己这边，看了会之后，提笔在数字的最后又加了个&ldo;0&rdo;字。&ldo;我给你这个数。&rdo;操!这他妈到底是要玩什么?井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看那女人，又看这串数字。那女人搁了笔，重又倚回沙发，脸上还是没表情，像是特意留时间给她琢磨。渐渐的，井袖的脑子就被这二十万美刀给盘踞了。她从国内跑到东南亚，日出日落，东奔西走，为的什么?为一张嘴，为肚皮，为米粮，不止是她，这世上大部分人，都一样。有这二十万，她可以回国，可以开一家正规的按摩店，所以这不止是钱，这是保障，是未来安定的生活，是希望。井袖怀疑自己是在梦里：见到的，听到的，一幕一幕，诡谲离奇，大起大落。她伸手去拧自己的腿肉。疼。井袖抬头：&ldo;你说的是真的?&rdo;那女人眼皮都没掀：&ldo;我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犯得着骗你?&rdo;也是。井袖想了想：&ldo;杀人犯法的事，我不做。&rdo;那女人语带讥诮：&ldo;就你?能杀人?&rdo;井袖被噎住了。&ldo;那给这么多钱，要做什么事?&rdo;&ldo;手机带了吗?先给我一下。&rdo;井袖从包里掏出手机递过去。那女人接过来，翻覆着看了会，忽然攥拳用力，咔嚓一声拗断的声响，有塑料碎壳飞溅开来，井袖吓地往后一缩。还没完，那女人继续用力，再用力，好好的手机，扭曲得惨不忍睹‐‐那女人这才扔掉，然后细细从掌肉中剔出插进去的细小部件碎片。&ldo;第一，不要再对外联系了。&rdo;井袖下意识摇头：&ldo;不行，我有工作的……&rdo;话到一半反应过来，二十万美刀面前，那份工作，别说鸡肋了，鸡毛都不如吧，虽然她在老板那还有押金，但那点钱，不要也罢。她改口：&ldo;我的同事老板，会担心我的。&rdo;那女人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洗手间内：&ldo;有他父母担心吗?&rdo;井袖哑口无言，她在柬埔寨，压根也没亲戚朋友，同事倒是不少，但同事的情谊，拿不上台面。她突然觉得，这女人很厉害，话不多，但句句如刀，刀刀着肉。她试图说得委婉点：&ldo;我就这样突然失联，她们会报警找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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