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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二老爷言罢,三老爷都愣住了,半响才分辨道:“冤枉啊,两个侄子从灵音寺回府遇害时,我手头确实有些紧,可我那时候已在转让经营的两个铺面儿,可从没想过要害侄子二人啊。前些日我是上京一趟,可我……我那是去寻我那相好的,不怕族老们笑话,我没有大志气,是个好酒色的,一年前迷上望星楼的花魁采荷,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儿。可前些时日那采荷却突然被赎身不见了,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银钱,私下给她的票子不下千万,自是焦急如焚要寻回她,我这回去京城就是为此事。我可真不知侄女在京城遇害一事啊,前几日我确也去寻过这邓三双,那也是因为我查到消息,说采荷离开江州就坐的是这邓三双的船,我才寻他查问的啊!我实在不知这邓三双他为什么要这般污蔑于我啊!”三老爷不停喊冤,邓三双却道:“三爷,都到了这会子你便是不承认识得我也没用了,前几日你明明是找到我,威逼利诱我赶紧离开江州,你还说廖家人已发现了当年之事,叫我赶紧趁着夜色逃走,我这两日也正按照三爷的吩咐在准备行囊,谁承想还没走了便被抓住,这也是我命该如此,三爷你也便认了命吧。”三老爷闻言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恼的满面涨红,指着邓三双竟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廖书意却在此时冷声道:“既然都不招认,那便用刑好了,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嘴巴有多硬。”族长见廖书意言罢众人都未语,加之事情到了此种地步也没了它法,便道:“抬针床!”所谓针床顾名思义便是上头铺满了尖针的床,这是大锦各族宗祠中皆会准备的一种刑罚,用的极为普遍,专门为对付那些嘴硬而不肯认罪之人。针床有大有小,最小的也足有三丈长,两长宽,上头密密麻麻地竖满了锋锐的刀尖,受刑之人需地赤足走上去,从一端走到另一端,一旁执行人会拿着烙铁守着,一旦受刑人想离开针床便会用烧热的烙铁去烫,人走在刀尖上不会超过两三步便要滚得满身伤痕,烙铁烫在其伤口上那疼痛感可想而知。此刑罚如此严酷,上了针床能活着下来的人少之又少,故而便是铁汉也得张嘴,这也使得好些人还没上针床便招供不讳了,即便是那心智坚毅的,上了针床被那疼痛折磨着,再瞧着漫漫无边际的刀尖也会改了主意张开嘴巴,也有人坚持走下去的,这种人最后多数会被穿透身体死在针板上。而人死了,才没有人去管你是否已经认罪,是否是被冤枉的,这便是大族的规矩,宗族便是这样的权利,只要族老们认定了你该死,没有人会同情你,为你申冤。这个规矩兴许残酷而不合情理,然而却是每个族人都无法抗衡的规矩!吴氏和三老爷闻言双双瘫倒在地,瞧那神情和脸色却是随时都能晕厥过去。针床很快便被十来个大汉抬到了院子中,其上森森的寒刃在阳光下散发出明光来,即便是不相干的人瞧之也心惊胆颤。廖书意只瞧了眼外头的针床,便勾起唇来,目光一眯转了一圈盯向了吴氏,又道:“到底是不是三老爷做下的,这姚吴氏是一准跑不了的,只要她肯招供,还怕不知那和她狼狈为奸的是谁吗?”族长闻言点头,吴氏大惊,瞪大了眼睛去瞧姚家老爷们,然而此刻谁也不愿为她说话,吴氏泪眼朦胧最终将目光落在姚礼赫面上。姚礼赫早在发落吴氏去别院时已对她有颇多不满,他近来又收了新人对吴氏的那点情意早便淡的,而且如今吴氏犯下大过,姚礼赫只恐撇不开自己来,如何还肯替她求情,见吴氏看过来,姚礼赫的目光中除了厌恶以外便是痛恨和警告。要说吴氏这些年百般谋算锦瑟和文青,利用管事之权贪那份家产,姚礼赫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甚至是纵容的,然而他也仅仅知道吴氏在那些家产上动手脚的事情,并不知道吴氏竟然和人一同在谋算姚文青的命,企图占有那些家产。如今他听到当年廖大老爷的事,一方面震惊,另一方面也觉被吴氏欺骗多年,又怎肯给她求情。吴氏听了廖书意的话更加面如死灰,恐惧地抖动更加厉害了,可执刑的族人却不会给她喘息的时间,待族长和族老们商议点头后,他们一左一右架起吴氏便将她拉到了针床前,三两下扯掉了吴氏脚上的绣鞋和足袜。族长见吴氏抱着脚尖叫,便再度问道:“姚吴氏,你现在可要招认?!”吴氏此刻心中已惧怕到了极点,可她也极为清楚,若然她招认了,那么她的结局也不过是个死字,而且还要连累孩子。可她不招便要被推上针床,还是要死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走到了这一步,她闻言只能本能地流泪摇头,族长见她还是不愿招认,冲执刑的人摆了下手,两人便拿起被烧的火红的烙铁往吴氏身上印去,吴氏被烫了下惨叫起来,被逼无奈跳上尖床,双脚瞬间便被扎的血肉模糊,她扑倒在尖床上,身上的锦衣根本抵挡不住锐锋的针尖,浑身都是痛的,鲜血涌出片刻间就染湿了衣衫。吴氏忍受不住那疼痛忍不住滚动身体,越滚越疼,要往下滚,烙铁便会伸到眼前,不过眨眼间,她已尖叫出声,哭喊着道:“我认罪,认罪,求求你们……”锦瑟身在祠堂外也听到了里头凄厉的惨叫声,她目光闪动了两下便关上了车窗。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眸时心中已是一片沉静。她知道,今日之后那些前世的恩恩怨怨,那些怨恨和不甘将彻底离她远去,从此她会甩开这一切迎接她崭新的人生。而吴氏被拖下针床时,已是血肉模糊,出气儿多而进气儿少,她兀自喘息了半响这才虚弱地道:“我都认,当年是我拿着五万两银票带着个漂亮女人去寻廖大老爷,说我知道廖家抢夺孩子不过是为了家产,让廖大老爷拿了那些银票,收了那女人,得了这些好处便答应我,叫姚氏骨肉在姚家长大,我还谎说两个孩子都已表态,也是想留在本宗长大,廖大老爷一怒之下才离开了姚府……这些都是……都是三老爷和我合谋的,我们已商量好,那笔家产平分……”吴氏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却还算清楚,廖书意和廖家两位老爷闻言皆露出愤恨难抑的神情来。廖家大老爷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被姚家如此侮辱,也难怪当年他会激怒之下当夜离了姚家。三老爷听闻吴氏的话却再次喊起冤来,可有了吴氏和邓三双的共同指证,又有方才廖二老爷说的种种巧合根本便不容姚三老爷抵赖,姚礼赫作为家长早在吴氏认罪的那一刻也跪了下来,面色已青中带灰。虽说此事他没参与其中,可是这谋财害命,残害血亲,宅门中叔嫂偷情,这些已眼中影响了姚氏满门的声誉,休说他对吴氏所做一无所知,众人根本不会信。即便他真干干净净,他这一房如此毁姚氏声誉,族中人也是绕不过他的。姚礼赫战战兢兢已不知族长会如何处置他们一房,而族长也和几位族老们商议起对姚礼赫一家的处罚来。长房,二房,三房皆有丑事发生,已有好几个族老坚持要将姚礼赫一家逐出族谱,以免带累姚氏一门名声,众人无异议,只有人提出姚四老爷一家并未参与其中,实在有些冤枉。族长却长叹了一声自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道:“这是前几日本族意外发觉的一桩事,大家都看看吧。”族长言罢众人诧了下纷纷传阅后尽数摇头叹息,却原来这些并非信件,而是一些足够证实姚四老爷将祖传的双面三异绣法高价卖给织锦楼的证据。姚氏祖上便是做布料,绣品生意的,如今姚氏一族不少人家都还在经营这门生意,那双面三异绣乃是姚氏祖传技艺,族中知晓之人皆是颇有嫡支,正因为此技艺在两年前泄了出去使得织锦楼创下了套新双面绣法,并且挤掉了姚家皇商的资格,使得姚氏一门的绣品生意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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