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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就不用道歉。”许暮洲说着,面无表情地将文件夹里的纸张拿出来归拢好,撕拉一声将其撕成了两半。许暮洲一边撕,一边百忙之中冲着男人微笑道:“毕竟对你来说,这不过是一封参考材料而已。”
&esp;&esp;男人看着他手下毫不留情地将那几张薄纸撕成碎片的架势,顿时觉得他这句话的可信性十分存疑。
&esp;&esp;破坏所能带来的减压效果毋庸置疑,许暮洲将碎纸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你可以继续了,我的hr先生。”
&esp;&esp;“咳。”男人干咳一声:“所以请你来,是——”
&esp;&esp;“等一下。”许暮洲打断了他:“如果这是一场面试的话,你应该首先向我介绍你的名字。”
&esp;&esp;许暮洲无非是在借故发泄自己的不满,面前的男人对他的生平一清二楚,可他对男人却一无所知。
&esp;&esp;可他看起来又非常认真,男人略微正色,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人。
&esp;&esp;许暮洲看起来并不瘦弱,他身上还沾着方才打斗蹭上的灰土和血污,头发似乎许久没有打理,有些微微的长,刘海散下来时,能恰好遮住眼睫。但光凭长相来说,许暮洲并不像二十六岁的人,他看起来要年轻一些,更像是刚出大学校门的年轻人。
&esp;&esp;从资料中看,许暮洲绝不是一个孤僻的人,但也称不上热络,他更多时候并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社交上。但他的长相又并不锋利,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所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那种喜欢独来独往的叛逆高中学长——还得是身后一群小女生上赶着追捧的那种。
&esp;&esp;或许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他有自己的脾气,甚至偶尔会显得有些尖锐,但人格却十分独立。
&esp;&esp;这很好,男人想,毕竟他不是来找吉祥物的。
&esp;&esp;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男人吐出一口烟圈,略微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回答说:“严岑。”
&esp;&esp;名字对他而言似乎是个很有意义的符号,他说的很慢,又字正腔圆。
&esp;&esp;还不等许暮洲问他到底是哪个字,他已经不见外地拉过了许暮洲的手,一笔一划地将岑字写在了他的掌心。
&esp;&esp;严岑的手上有一层老茧,许暮洲摊着手心让他写字总觉得有些麻痒,下意识想往后撤,然而这一个字也没几个笔画,严岑已经写完了。
&esp;&esp;许暮洲握了握拳,回忆了下方才的触感,对方写字时字如其人,横平竖直皆十分有力。严岑嘴里的烟抽得只剩最后三分之一,烟雾蒸腾而上,他微微眯起眼睛,免得被烟熏了眼睛。许暮洲隔着一层轻柔的烟看着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一手锋芒毕露的好字。
&esp;&esp;“严岑。”许暮洲重复了一句:“我记住了。”
&esp;&esp;“正如你所说,这一场游戏中,你是真的,剩下的人也是真的。”严岑深深地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将烟头扔到了地上:“但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需要在这个游戏里面活下去,而你则只要找到真相就好。那些莫名出现的记忆确实是为了保护你——当然,它们现在应该消失了。”
&esp;&esp;许暮洲顺着他的话回想片刻,才发现他说的是真的,他的记忆已经重新回归正轨,虽然还保有记得那些“记忆”的印象,但已经不像那样混乱了。
&esp;&esp;“我先前已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有独属于自己的法则,这种法则会维持世界的正常运转——”
&esp;&esp;“很抱歉,我打断一下。”许暮洲说:“你所说的,这种‘法则’究竟是什么?”
&esp;&esp;“平衡。”严岑回答得很快:“就是平衡本身……你或许很难理解,我尽量说得通俗一些——你知道,这世界上威力最大的力量是什么吗?”
&esp;&esp;不能许暮洲回答,严岑先一步给出了答案:“是恐惧、失望、不甘和痛苦。如果非要将其糅杂成一点的话,就是怨恨。”
&esp;&esp;许暮洲一愣。
&esp;&esp;“或许这跟你的认知不太一样,大多数人都会说,力量来自于爱。爱情的爱,或者什么其他的爱。”严岑摇了摇头:“但其实真正来源于爱所能爆发的力量非常有限——爱会让人软弱,让人有退路。但恨不会,孤注一掷的力量是非常恐怖的。”
&esp;&esp;他说的有道理,许暮洲想。他并没有出声打断严岑,而是在耐心地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esp;&esp;“这世界上每一种存在都是有意义的,这些感觉也是一样,它绝不只是影响每个人的主观情绪,而是一种潜在的巨大能量。”严岑继续说道:“这种力量是印刻在灵魂本身,且能被世界所吸纳的,如果这种力量超出了平衡所能接受的安全限度,世界原有的组成比例就会发生倾斜——说句最简单的,你难道没有觉得,最近几年的天灾人祸格外多吗?”
&esp;&esp;许暮洲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他是工科生,理解男人的话并不难。假设将这个世界视作最为基本的饼状图,在组成世界的各部分比例大致相等的情况下,如果“怨恨”本身在增长过程中过于快速,就会压缩其他部分的比例。
&esp;&esp;许暮洲虽然不知道世界的具体组成成分,但大概也能理解这种发展,恐怕是影响严岑口中平衡的罪魁祸首。
&esp;&esp;他迟疑地点了点头,示意严岑继续说。
&esp;&esp;“但实际上,大部分普通规格的负面情绪是可以被人为消化的,并不需要过多干涉。”严岑说:“但凡事总有例外,还有一小部分极其强大和坚定执念是无法被时间和思想抹平的。”
&esp;&esp;“如果这种‘怨’超越了应有的安全数值数倍甚至数百倍,就需要人为去进行干预。而我身在的组织——我们将其简单称之为平衡系统。系统会对这个世界中的各类数值进行检测,寻找需要人工干预的目标。”严岑说:“……而我们的工作,就是消除这些执念。”
&esp;&esp;评定(三)
&esp;&esp;男人说完,贴心地停了下来,留给许暮洲消化的时间。
&esp;&esp;“……所以。”许暮洲沉默片刻,才说:“依照你的说法,今晚针对我所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一场被动的入职面试?”
&esp;&esp;“是的。”男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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