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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经历了几天的崩溃期后,这次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通过自残来离开这里,最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自己不该自残,他怎么能伤自己呢?他还想活着出去啊,他想再一次感受阳光,想回家,想见到亲人还有俞风城,他不要变成疯子,他应该想办法保持理智,而不是自暴自弃!
&esp;&esp;白新羽平躺在床上,努力调整呼吸,试图缓解自己的压力,让自己尽可能地撑下去,他所剩的食物和水不多了,他一定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esp;&esp;这份被逼迫出来的理智支撑了他一段时间,直到他的干粮彻底吃完。当他摸遍整个房间,都再也找不到一块饼干渣的时候,他心里那个勉强缝补起来的恐惧的大洞,再一次撕裂了。
&esp;&esp;难道……他们被放弃了?白新羽抱着脑袋,凸出来了。
&esp;&esp;食物都已经吃完了依然不能离开,霍乔想杀了他们吗?对,霍乔肯定想杀了他们,要不然怎么会把他们关在这么可怕的地方,这里面有鬼啊,霍乔一直就没有人性,把他们不当人的训,就算想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白新羽想起霍乔惯常的笑容,越想越觉得那笑容诡异万分,简直就像嗜血的魔鬼!
&esp;&esp;突然,黑暗中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那是霍乔!霍乔的脸朝他漂浮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就能把他的脑袋吞进肚子里!他疯狂地尖叫起来,用力踢打、蹬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跳下床,在那狭小的禁闭室里到处冲撞、哭喊。他要死了!他要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被活活饿死了!
&esp;&esp;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新羽只能靠喝水充饥,他像个死人般瘫倒在床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就是在等死,他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反而平静了,死了就能很快解脱了,如果俞风城也死了,他们到时候还能一起走阴间的路呢。
&esp;&esp;白新羽闭上了眼睛,让他死吧,快点结束这无尽的折磨吧……
&esp;&esp;半梦半醒间,他听到那扇铁门被打开了,门口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可他动也没动,不仅是没力气动,而是他知道这肯定又是幻觉,是他出现了无数次的幻觉。
&esp;&esp;有人走到了他面前,轻拍着他的脸,声音如从天外传来,“考核结束了。”
&esp;&esp;白新羽半睁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接着,那个人拿什么东西罩住了他的脑袋,他彻底昏了过去。
&esp;&esp;白新羽的意识苏醒了过来,他眨着眼睛,想睁开,却发现自己眼睛上缠着纱布,他动了动手指,指腹滑过床下的被单,触感跟被他用水弄湿的床单不一样……
&esp;&esp;他……他离开了吗?这回还是做梦吗?还是他真的离开禁闭室了?或者……他已经死了。他竖起耳朵,听到外面有鸟叫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地真实,一点都不像梦境。
&esp;&esp;屋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一个女声道:“同志,你醒了?”
&esp;&esp;白新羽张了张嘴,依然不敢相信,“我……出来了吗?是真的吗?”
&esp;&esp;温暖的手覆盖在了他额头上,“是真的,你现在在医院,我是护士。”
&esp;&esp;白新羽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用力地握着,这是他渴望的人类的体温!
&esp;&esp;护士大叫道:“哎呀好疼,你快放开!”
&esp;&esp;白新羽赶紧放松了手劲儿,但依然握着不放,语无伦次地说:“让我摸摸,你是人,真的是人……”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痛哭失声,可是当他真的出来之后,他却哭都哭不出来,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割掉了,心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不知道如何才能填补。
&esp;&esp;护士哭笑不得,“哎,每年都有你这样的送来,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esp;&esp;白新羽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噩梦,现在终于醒过来了,虽然,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他还是没有离开了禁闭室的真实感,他把身体蜷缩成一团,这是他在禁闭室里最常用的姿势,他依然没有任何安全感。
&esp;&esp;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白新羽也一直蒙着纱布,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一时无法适应光线,只能每天增强一点光感刺激。他住在单人病房,这些人除了那名护士,只有一位心理医生来探访过他,那心理医生说得话跟催眠一样,对他进行针对性的治疗,他平静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无论医生说什么都不愿意开口。医院似乎也习以为常,自顾自地说着话,让他渐渐适应自己已经回归了正常社会这个事实。
&esp;&esp;五天之后,绷带彻底拆除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再次看到了光,白色的天花板,绿色的植物,棕色的海报框,那望不到尽头的黑,在他面前消失了,可他知道那黑暗永远地被留在了他心底,经历过这一切,他再也不会怕黑、怕孤独,因为他是从最黑、最孤独的地狱走出来的,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痛苦能比得过这些。这就是霍乔的目的,这就是通往雪豹大队必经的深渊!
&esp;&esp;护士推荐来一个轮椅,笑着说:“恭喜你今天拆纱布,你们的上司召集你们开会,我推你过去吧。”
&esp;&esp;白新羽摇摇头,自己下了床,躺了这么多天,身体已经恢复了,他披上外套,护士领着他往门外走去。
&esp;&esp;在走廊里,护士道:“你们这些当兵的真奇怪,各个都沉默寡言的,一天也不说上一句话。”
&esp;&esp;白新羽愣了愣。沉默寡言?谁?他吗?他什么时候成了沉默寡言的人了,别说一天了,他应该是一小时不说话都难受的人,他最怕寂寞,最喜欢热闹,在禁闭室里他那么渴望和人交流,为什么真的出来之后,他却不愿意交流了?似乎,为了在禁闭室里支撑下去,他开启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保护机制,这种保护机制让他开始抵触和防备来自外界的刺激。他不信任这个护士或者心理医生,他不需要帮助,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救他,现在他更不需要,从今往后都不需要,他可以一个人从地狱回来,他就能一个人撑过所有的困境!
&esp;&esp;推开会议室的门,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站在中间的霍乔,屋里还有几个人,他一眼扫过去,看到了陈靖和燕少榛,还有——俞风城。
&esp;&esp;俞风城见到他的瞬间,表情就变了,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esp;&esp;白新羽眼眶发热,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他走了过去,用力抱住了俞风城,那一瞬间,他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俞风城也紧紧抱住了他,俩人一句话也没说,彼此经历的一切已经无法简单地用语言来表达。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因为能坐在这里的人,心情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esp;&esp;白新羽坐在了俞风城身边,并向陈靖和燕少榛投以喜悦的目光。
&esp;&esp;霍乔拍了拍手,“首先,我要恭喜在坐的七位,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成为新疆军区雪豹特种大队的一员了。”
&esp;&esp;七人看着他,表情出奇地平静,甚至眼神都没有动,也没发出任何声音,霍乔并不意外,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因为你们经历的一切,每个雪豹大队的成员都经历过。相信我,在离开禁闭室最初的那一个月,是非常难熬的,你们会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会对周围的很多事产生怀疑和抵触,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的性格和脾气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们会变回经历禁闭室之前的那个人,但这段经历对你们意志力的改变,却是永久的,它让你们不再惧怕黑暗和孤独,无论在怎么样的绝境中,哪怕整个队伍死得只剩下你一个,也能坚持着去完成任务,永远地冷酷与执着,这就是成为特种兵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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