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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第1页）

&esp;&esp;温持念告诉夏语澹乔氏把和庆府的宅子，望宿县的庄子都卖掉了，一个姓王的商人出面买的，不过宅子上的私塾依然办着，庄子里佃户依然叫他们耕种。

&esp;&esp;夏译失职，夏家赔了四万赎银，而夏家日常开销也很大，抽出这笔钱没有缓过来，刘三桩一家被夏语澹要走了，乔氏又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就把和庆府的这两处产业卖了，在鲁王封地山东原阳买了一个庄子给夏尔彤。

&esp;&esp;其实那个小庄子买来买去，现在幕后主人就是夏语澹了，不过幕后隐在幕后就好了，温家兄弟也不用知道。夏语澹从一个寄居者成为的真正的地主，会对那些佃户很好的。

&esp;&esp;说起农户耕种的事，温神念放下了茶杯坐直了身子道：“一个多月前皇上旨到江南三处织造局，命江南三处织造局进献十万匹丝绸给太孙妃。因为这道旨意，今年江南有许多的稻田要改为桑田了。”

&esp;&esp;夏语澹不明其意，静待温神念说话。

&esp;&esp;“江南各地总有贫家农户过了一冬没有了余粮做种子而向官府租佃了粮种。可是现在有些地方粮种佃买不到只能佃买到桑种，官府在强行要求农户改稻田为桑田。”

&esp;&esp;“这件事情不好吗？种了桑树，养了桑蚕，卖了茧子再买粮食也是一样的。”夏语澹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

&esp;&esp;温神念表情严肃道：“从本质上来说，整个华夏大地一年从田里得到的物质有个定数，用于交易的物质也有定数，商人们的交易若是超过了这个定数，于国于家无益，所以我朝及历代王朝都是重农抑商，其根源也在于此。江南是天下的粮仓，丝绸虽然有金帛之利，可是丝绸织得太多也比不上粮食饱肚子。对于一亩田，一年能种多少粮食，一年能养多少桑蚕得多少茧子换取多少粮食，也不相同的，若是前者大于后者，农民改稻田为桑田之后，就越种越穷了，无可选择种上桑树的，本就是贫民。”

&esp;&esp;温家的锦绣坊每年要向养蚕的散户收购大量蚕茧，往年的收购价格及以后几年价格的波动趋势，估计官府都没有温家当家人有这个估算的能力。

&esp;&esp;温家兄弟小时候又在田间行走，知晓农事，那么一块地是适合中桑树还是适合种粮食，种粮食和种桑树的盈亏，一年看不出来，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之后。

&esp;&esp;温持念算盘打得精，对江南中间牵扯到的各种物价也门清儿。当场就拿出算盘和笔墨当着夏语澹的面算了这笔账。

&esp;&esp;贫农本是租佃粮种，现在租佃桑种，种桑树的亏损一年年加起来，债台高筑，少则五年，多则十年，那些贫农就要卖地还债了。

&esp;&esp;夏语澹也不是太懂每一个数字为什么是那样的，现实的问题变成一道非常复杂的数学题，夏语澹数学不好，可是结果夏语澹看懂了。

&esp;&esp;一点一点，可谓是润物细无声，把土地蚕食掉。

&esp;&esp;土地兼并！

&esp;&esp;千百年来农民都在争一块土地。

&esp;&esp;汉唐周梁，王朝的交替也是因为一块土地。

&esp;&esp;“这是……”夏语澹看着温神念和温持念合力写下的字迹，一张张墨迹未干的纸，脸色气得惨白，又怒得红起来：“若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那些贫苦的农民无田耕种，都是我的过失？若为此动摇了大梁的江山，我万死难赎！”

&esp;&esp;☆、私心

&esp;&esp;三岁到十岁，那些生活刻在夏语澹的骨子里，也塑造了夏语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esp;&esp;王铜锁的姑姑姐姐出嫁都没有给她们一副体面的嫁妆，因为家里的钱要攒下来买地，东家再好也没有一户农家愿意世世代代当佃户。王青竹的奶奶生病了，不吃不喝五天把自己饿死了，因为儿孙们要卖了地给她治病，王奶奶宁愿死也要守住一块地。

&esp;&esp;连乡连镇，发生全村的殴斗，不是争水，就是争一块山头。

&esp;&esp;夺人田地，无意于取人性命，还要毁人祖坟。

&esp;&esp;夏语澹也未必能送到御前。他的政治主张，也没有人用心一听，从而得到足够的重视。

&esp;&esp;“那我们现在就重新写，也不是写，整理一下很快的。”到了现在，温神念也有点紧张了，这是他作为士人的通病。能做主的人是谁？温神念读了十五年的书，就是为了走到君王的面前，献上自己的一片忠心。

&esp;&esp;君臣犹似夫妻，温神念这位新妇能不紧张吗。

&esp;&esp;夏语澹眨了一下眼睛，想到她所看过的锦衣卫的密奏，含笑道：“你们写吧。不需要赘述旁的一个字，怎么简洁怎么写。他看奏章都没有多大的耐心。也别写成科举文章似的，他也不爱看。”

&esp;&esp;温神念懂了，摒弃了所有的格式，只是就着改稻为桑这件事，写下自己的看法。

&esp;&esp;这中间也看出温持念的才华了，夏语澹看着帮忙算计的温持念，点着脑袋道：“你不需要卧床休息一下吗？”

&esp;&esp;温持念捋着他的帽子道：“没事，我早好了，就是没有头发不能见人。还要躲个把月吧，我天天困在屋子也很无聊的。”

&esp;&esp;“也是哦。”夏语澹笑道，除了和尚尼姑之外，光了头就像没穿外衣出门一样。

&esp;&esp;两位堪堪整理完，甄氏带了两个婆子提着食盒来来，甄氏人也爽利，问道：“沈娘子用饭吗？”

&esp;&esp;家里来客，留客吃饭是礼节。虽然夏语澹有点特别，可是现在将近午时，该吃饭了又不说一声，就是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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