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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桑青挠挠头:“那我去为先生排演一曲,等他回来再给他一个惊喜,这样可以吗?”
&esp;&esp;谢缘道:“随你罢。”
&esp;&esp;一月时间飞快地过去,谢缘接到消息,东瀛人驻扎在涪京的十三本家先后被人全灭,家主遭到暗杀,全部都由相同的手法,被一种特制的箭矢夺取性命。这件事在东洲人高层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连带着驻扎江陵这一片、与谢缘曾经合作的东洲人都不惜低价转手手中的生意,好早日回乡避难,谢缘因此大赚一笔,用这其中的利润填补了他不在江陵这段时间的物资空缺,甚至还有盈余。
&esp;&esp;除此以外,他与成阳王的联系也未曾停止,谢缘另外在江陵郊外开了一处围场,占山封禁,秘密养兵。旁人眼见着他仅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重振了谢家,甚而威势比以往更重,熟悉他的人也慢慢发现,兴许是开始着手兵家事宜,他身上的肃杀与兵戈气息也在一天天加重,甚至让生人不敢近前。
&esp;&esp;只有他自己知道,造成这样的原因是他再度开始梦魇。只有在无边长夜中数次惊厥醒来时,他才忽然发现,和桑意在船上的那十几天是他成年以来金主宝贝不撒娇
&esp;&esp;深夜,城郊。
&esp;&esp;久无人烟的僧院中重新点起了灯,四方灯火,照得整个前院都微微发亮。这里长久没有人来,仔细打扫过后即便铺陈摆设都光洁如新,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草木与尘埃的气味,让人想起春日里沿着长草山坡、温润泥土抬去山中的送葬队伍,是一种几近归尘的气息。整座僧院里最高的是一座钟塔,巍峨大钟悬吊百年,已经许久没有人动过了。
&esp;&esp;然而此刻,钟声回荡,绵长不绝。那声音很规律,随着某个特定的频率击打着,一声又一声,敲打在人的心上,引起一阵又一阵发慌的悸动。窄小的钟楼上只留一片窄小的四方天地,巨大的沉钟前,隐约见得两个交叠的身影,谢缘周身穿得严肃规整,牢牢压着怀里的人,俯身去嗫咬他的耳尖,桑意身上仅剩下肩膀处披着的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似乎随时都会随着不见停歇的动作滑落。
&esp;&esp;桑意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便感到右肩一凉,那件纱衣到底还是滑了下去,从高广的钟塔顶往下飘去,好像一只雪白的飞鸟。
&esp;&esp;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晕过去,巨大的钟声轰鸣震着他的五脏六腑,谢缘用钟声绑住他的腰,将他半悬空地放置在低矮的扶手边缘上,使他光滑白净的脊背暴露在外,并且似乎下一刻就将被推出去,从高处坠落。求生欲使他死死地抓着谢缘的肩膀,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身体深处嵌入的东西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又让他无法逃脱,最后只能睁着一双被泪水浸满的眸子,小声、不断地求饶。
&esp;&esp;然而谢缘置若罔闻,他把他按在钟塔上要了三次,而后将他腰间粗糙的绳子解开,用手按住他后腰和椎骨处磨破皮的伤口,将他一步一步地抱下去,两人幕天席地,顶着满头星光,又在清澈的池水中做了几次,到最后桑意眼前直冒金星,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谢缘沉静地注视着他,将他打横抱起,用自己的外衣裹着往里走。
&esp;&esp;“今晚想睡哪儿?”谢缘低头问他。
&esp;&esp;桑意半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嘴唇翕动了一下,但是并未发出什么声音。谢缘低笑一声:“那便去我的房间,你以前不说,实际上是怕的罢?没有窗户,没有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嗯?带你去那儿好不好?”
&esp;&esp;桑意瑟缩了一下,谢缘抱着他,推开了他们二人所熟悉的那间小黑屋的房门,又见桑意闭上了眼睛,呼吸沉重,像是睡了过去。他的脚步停滞在房门前,将将要进去,最后还是转了身,又把人带去了偏房的床榻上,又在床头点了一盏灯。
&esp;&esp;谢缘俯身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下怅然,出去在庭院中清净了片刻,而后找人要来一支清凉温和的药膏,回房掀开被子,把桑意像翻面饼一样翻了过去,给他身上破皮、红肿的地方上药,再用干净的药棉一圈一圈地缠好。做完这些事后,他宽衣解带,掀开被子坐上榻,翻身看着自己的枕边人。片刻后,他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把睡着的桑意捞进怀里,像是找到了寻觅许久的温暖与安宁一样,将整个人都贴上去,不动了。睡梦中,桑意于迷蒙间的偶尔动作也会将他惊醒,如此往复,最后谢缘张了张嘴,一声低沉的“对不起”,也不知能被谁人听见。
&esp;&esp;第二天桑意没能起来床,谢缘也没有叫他。他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后发觉太阳已经晒到了屁股,床头放着一副餐具,里面是凉掉的早饭。
&esp;&esp;系统:【哟,你醒啦,我待机回来了,看起来你们又度过了激烈又辣眼睛的一夜啊。】
&esp;&esp;桑意有气无力地道:“帮我看一下……城主他在干嘛?”
&esp;&esp;【你的暖心瓜皮正在处理公事,我估算了一下他的工作量,大概三天之后会回来,你可以休息三天了。】
&esp;&esp;桑意擦擦眼睛,努力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太好了,哥我饿了,我想吃饭。”
&esp;&esp;【可把我心疼得。想吃啥啊弟?】系统不带丝毫感情地询问道。
&esp;&esp;“随便吧。”
&esp;&esp;【哟,看来是真被整惨了啊,对吃的都没有激情了。喏,蟹黄小笼包胡辣汤绿豆糕,慢慢吃。】
&esp;&esp;“哥再给我点药好不好,来点补血的红枣阿胶什么的。”桑意道。他为了瞒过谢缘的眼睛,特意在外边玩了一个月才回来,年轻人精力旺盛,恢复能力好,外伤是光溜溜的看不见了,内里却还痛着,肋下也时不时地刺疼起来,让人熬不住。
&esp;&esp;【喏,大补汤,我这是偷的你们世界皇家后宫中皇后娘娘的补品嘻嘻嘻,你慢慢喝。如果需要的话,那些后妃常用的什么虞美人神仙粉、娇软柔情膏,也可以给你。】
&esp;&esp;“这些还是算,算了。谢谢哥呜呜呜呜呜。”
&esp;&esp;桑意在这边干嚎一通,嚎完了后便又滚回床铺中睡了一觉,睡得从头到脚都在犯懒。谢缘不在,他也没有要出去的心思,翻了翻床底下还有几本小说和一个破烂的棋盘,开开心心地宅居起来。
&esp;&esp;宅到第三天,谢缘果然回来了,将他从床上抓了起来,带着他出去吃饭。
&esp;&esp;两人共乘一个轿子,气氛沉闷又尴尬,谢缘不说话,桑意又显然被他弄怕了,坐得远远的,一脸视死如归——落在别人眼中便是淡漠与坦然。既然彼此对事件始末都心知肚明,左右不撕破脸,便只有这样凑合着呆着。
&esp;&esp;谢缘其实在等他开口,期望着能听见他辩解,或者哪怕有一点悔改的意思,他都能顺着他的意思退一步,但是桑意什么都没说——起初谢缘想着一定不能饶过他,在外的三天,他让人注意着桑意的情况,心里又想要是他过来找他,愿意告诉他自己的苦衷,哪怕是编出来的也好;他就原谅他犯的错,后来这人迟迟不来,他又想着,要是他能说说话就好,他愿意像以前那样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他就能再像从前那样对他。
&esp;&esp;然而二人相见之后,桑意一直没有开口,整个人都神色恹恹的,时不时都像是会昏睡过去一样。这副模样时时提醒着谢缘,眼前人心中怕是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esp;&esp;他知道原来是有他的位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小桑却再也不愿将他看进眼中了。
&esp;&esp;桑意昨夜贪看一本连环画,熬了大半宿,一大早又被谢缘叫起来吃饭,不免显得有些颓废。他在车轿上几乎睡了过去,等到了地方,被谢缘提溜下了车,他迷迷瞪瞪地四下打量了几眼,清醒了过来。
&esp;&esp;谢缘居然将他带来了茶馆中。
&esp;&esp;他不在的一个月里,茶馆在掌柜的带领下生意红火,更是又买下了邻近的两栋楼房作为场地,两人刚刚走近,便能听见里面热闹快活的喝彩声与交谈声,门前满地瓜子壳,茶童正在清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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