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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没事吧?」翠意和绿浓忙奔了过来,一连串惊声询问后,回身瞠怪道:「小凌你也太过分了,险些连爷都伤到!真伤了爷,你便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穿着白色短襦浅粉色合欢长裙的少女慢慢走了过来,犹豫片刻,轻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心下虽还没从震惊中舒缓过来,谢峦脸上已现出温和的笑容,「没事,不用担心,倒是瑾儿,许久没见到你出屋子了。」少女容貌清灵剔透,秀丽温婉,只是一身体弱之态,肤色素淡,全无血色。闻言低头道:「瑾儿近来身子好多了,见今日天色不错……」「不用解释了,你肯多出门是好事。只是你身子弱,现在天冷,要小心莫着凉。」谢峦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又问道:「刚才飞来的是什么东西?」少女听到谢峦的关怀,眸子却是一黯,闻言住后看了看,咦了声:「小凌怎么下见了?」她的侍女回答道:「刚才小姐与少爷说话时,他就跑了,大概自知惹祸了罢。」少女哎呀了声,面上露出小小失望。下院一位侍女察言观色,忙道:「小姐放心,小凌现在跑了,吃饭时定会回来的。他来了几天,哪天没惹是生非过。惹完事就—走了之避难去,半天后又回来,大家都习惯了。」谢峦很有耐性地等她们谈话结束,告诉自己答案。少女微带失望地向后再看看,回答兄长道:「刚才险些打到哥哥的是小凌的系绳荷包:他说要耍流星锤给我们看……」说到这,不由莞尔一笑,众女也笑了起来,想到之前小凌手忙脚乱的样子。「小凌是?」谢峦仔细看着少女欢乐的神情。「爷,婢子早上便与你说过了,那位二管事带进来的门客。」翠意忙再解释一次。「哦?」谢峦应了声,隐约想起翠意早上似乎是有向自己提起门客之事。只足府内门客不少,早上事又多,早就忘了翠意说过什么、当下也不以为意,「你们继续玩罢,大哥有事,要走一步。」「嗯。」少女点了点头,犹豫再三,还是道:「大哥也请多保重身体,别再病了。」「不会了。」谢峦笑笑,转身离去。走不了多远,听到院子里传来喧闹声,应该是某个离开的人回来了吧。谢峦还是微笑。如此过了数日,每次回来时,都会听到后院的嬉笑声。让门客与内眷相处原是不安的,但谢峦一忖并非小妹一人,且有甚多婢女陪同;二则他们是商贾之家,对礼仪的遵从并不如世家门第那么严格;三者小妹近年多病,难得这般欢喜:再召来总管,知道那位小凌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更是放心,便不再过问。这日外出回府,坐在轿子上,轿子摇摇摆摆,他的心情也摇摇摆摆。闭目养神,还未得出头绪,轿子却停了下来。停得有些太突然,让他身子微微向前冲,幸好力道不猛,没摔出轿外,但眉毛已不悦地皱了起来。「什么事?」「没什么事,爷。」跟在轿前的管事急急回了他一句,又上前去斥责什么。他从轿窗一角往外望去,却见是在斥责几个混混。他们谢府在太原也算有名,难道还会有不长眼的混混来挡道?谢峦眯起眼。过了会儿,管事回来:「爷,没事了,可以起程了。」「发生什么事?」「几个小混混挡道……」「实话。」声音平相,却不怒自威。管事叹了口气,「小凌,过来,你自己跟爷说。」小凌?有点熟悉但更多是陌生的名字,谢峦略一回想,总算记起是这些日子与瑾儿玩耍的人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是长得怎么样子呢?或许正午的阳光太强了,或许是少年的笑容太灿烂了,当少年笑着向他行礼时,他的眼睛被刺到般眯了起来,只记得一缕阳光的刻痕。「哎呀,这是区区第一次见到爷,来了都十几天了,能见到爷,真是三生有幸~」少年轻快的声音带了些许轻佻和逢迎,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更透明,谢峦微微—笑。「你姓凌么?叫凌什么?」「叫凌晨。」「凌晨?」喃喃念了遍。「是呐,区区是个孤儿,被人捡到时正是凌晨时分,身上戴的长命锁证明我姓凌,便叫凌晨了。」少年说得眉开眼笑,显然早向很多人解释过了。嗯了声,谢峦道:「那,凌晨,这些闹事的人是怎么回事?」少年揉了揉鼻子,「小姐想吃东市卖的千层糕,我出来帮她买,正巧看到那几位混混在欺压老大爷,一时气愤管了,结果……」摊摊手,表示打不过,一路被追到这边来。谢峦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知瑾儿喜欢吃千层糕。」「那是因为大小姐她以前没吃过啊。」「哦,那她是从哪里知道有这种食物的?」「呃……」少年闭上嘴——不消说,自然是他偷带入府中教坏主人的。路上人来人往,已有不少人好奇地看着停在路边的轿子。谢峦放下轿帘,「先回去再说。」回府之后,事物繁琐,等谢峦省起上午之事时,已是二更。估计门客们早睡了,又是小事一桩,便渐渐忘怀。谢峦再次见到名为凌晨的少年,是在五日之后。他一早才出院子,就见梅树上爬着个人,笑嘻嘻道:「爷,早啊~」天气尚冷,一树白梅遇雪犹清,枝硬骨瘦,幽香暗送。少年一身青衣,是树上最显眼的异色,却没有破坏整个画面的宁静逸美,大抵因为少年本身也是个俊美的观赏物。管事应还在前院等着他没见着少年吧,不然见着少年这般放纵,怕是要晕倒。谢峦淡淡一笑,「你也早,不过这树可不是用来爬的。」「耶,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一枝梅花便是一位美人,被千万位美人包围着,时间便没那么难耐,岂不胜过在地上枯等么,李叔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才无法体会此中美意。」李叔便是在院外等着的,天天陪着谢峦查看商号的二管事,也据说是捡回少年的人。少年说完,拍拍手潇洒地跳了下来,却在落地时破了功,一个踉跄,险些摔成狗啃泥。谢峦眉一动,听到重点,「你等我?有何事?」少年脸皮厚,对刚才的失态,头一抬,胸一挺,只当没发生,「当然有事。爷,听说小姐之前一直关在屋里养病,却郁郁寡欢,身子没见好转。自区区来后,天天陪着小姐,小姐笑得多了,身子便好转了。」原来是来邀功啊……谢峦微微一笑,「你说得没错,瑾儿小时也是活泼好动的,自从大病一场后,身了便没见好,终日待在屋里养病。」「不是区区自夸,除了像区区这般体贴温存,懂得女孩子心思的人外,再没人能哄得小姐高兴。这一点,任谢爷门下门客如齐孟尝之多,也未必有办法的。」谢峦又是一笑,「那你想要得到什么?」少年眼珠子转了转,落在谢峦腰间的玉佩上。玉佩莹白无瑕,呈弯月形,不由眼睛也笑成弯月形,「这个玉佩如何?」此玉是为上品,价值不斐,谢峦却想也不想便解了下来,「好。」「好?」看着手中犹带温热的玉佩,少年呆了呆,没想到谢峦这么好说话。心思未及再转,谢峦已温和一笑。「小妹拜托你了。」说完便离开庭院。晚上用膳时,谢峦见一旁管事欲言又止,也不在意。他用完膳食,又吃了杯茶后,才慢慢道:「老李,有什么想说的话?」管事先是摇了摇头,过了片刻,犹豫道:「爷,你的冷月环……」「送人了。」谢峦说得云淡风轻,管事却差点大叫起来。「爷!那是老太爷给你的!」「不过一死物罢了。」谢峦皱了下眉,「你就想问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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